“人看完了，夏某也要離開了。”

    知道，她是多艱難才出離開的話。

    白大人挪開掩著口鼻的袖子，略一挑眉問道：“夏捕快就這走了？因著他，本官與夏捕快之間才會生出諸多誤會，夏捕快就打算這放過他了？”

    夏言的手有些顫抖，靠著大牢冰涼的欄杆輕輕道：“白大人，他已經隻剩一口氣在，我若真對他做些什，怕是他立時便會死去。夏某擔不起這個責任啊白大人……”

    “原來夏捕快是怕這個啊，你大可放心，牢嘛，偶爾死個把人很正常。”

    白大人視人命若草芥的態度，激怒了夏言。

    可經曆了昨的事情之後，她知道，衝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白大人，夏某並未受到什實質上的損傷，況且看他這狀態，想來沒少受折磨。而且，他現在，死亡對他來，才是解脫吧。”

    對不起三兒，我沒能保護得了你，讓你落到現在這般田地。但，人活著才有希望，我不得不這，以求你還能有一線生機，希望你不要怪我……

    夏言低著頭，心中哀痛默念道。

    “聽著前半段話，本官以為夏捕快宅心仁厚，還想勸慰一番，婦人之仁並沒有什好處；但，夏捕快那後半段話，倒是讓本官放心了，不愧是本官看重的人，睚眥必報方是男兒本色嘛。”

    牢房的陰影，白大人俊美的臉上，笑得雲淡風輕。

    但在夏言看來，他卻比地獄的惡鬼，還要可怕。

    或許是覺得夏言已經是自己人了，白大人徹底撕下了偽善的嘴臉，恐怕現在，才是他的真麵目。

    “大人的厚愛，夏某銘感五內。今日乃是除夕，眼下時候還早，夏某怕家中父母惦念，先行告辭了。”夏言稽首一禮，誠懇道。

    白大人忙扶了扶夏言，親切道：“夏捕快不必如此多禮，快快回家便是。不知夏夫人現在何處啊？”

    他記得穆非過，去夏言家找他時，是大門緊鎖。

    據衙門檔案記載，夏言父母健在，他父親在青竹學堂教書，母親值此節骨眼兒上不在家，實在可疑。

    生性多疑的白奉先，即使嘴上著信任夏言，甚至帶著夏言一同赴宴，若真的有多信任，卻並不見得。

    他待人素來隻信六分，就算是親信亦是如此。

    白奉先最相信的，永遠隻有他自己。

    “家母去了陽鳴縣。”夏言知道，她若編個理由，白大人定會有所懷疑，索性便告訴他真實情況。

    夏言的坦白，令白奉先十分滿意，因為衙門捕快也過，見過疑似夏母的人出城。

    此番試探，夏言算是過關了。

    他微笑著點點頭，不再話。

    看他神情，似乎暫時沒什問題了。夏言便再度告辭，眸子在白大人看不到的位置，悄悄又看了一眼大牢那個裹在稻草的孱弱身軀。

    白大人點頭，與夏言一道出了高威縣大牢，然後站在那，目送著夏言纖薄的身影，漸漸遠離。

    外麵空氣清甜，清風拂麵。

    除夕這日的氣，比之往常倒是好了不少。

    碧藍的色，好像一塊色澤純粹的水晶，與煎蛋般的烈烈紅日，組成了一幅世上最妙的丹青手，都難以畫出的絕世之景。

    夏言無心貪戀美景，狀似鎮定地走出衙門口之後，不經意回頭，見並無人跟蹤，便施展她那好似鴨子浮水的輕功，去了蕭與非所在客棧。

    把情況和他細述了一遍之後，蕭與非思索片刻，附到她的耳邊，輕輕了句什。

    溫潤的氣息傾吐在她耳畔，讓那玲瓏可愛的精巧耳廓，悄悄暈染上了一層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