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坐在官椅上，以手支頜，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這場戲。

    過了一會兒方道：“那，為何姚湛夫婦的臉，會變成別人的，而且並無貼上了人皮麵具的痕跡？”

    “姚湛娘子”淡笑道：“易容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並非隻有人皮麵具一途。他們臉上的易容手法，是我們用一種特製的易容丹，化在水，塗於臉上後，直接捏出的一張臉。”

    “那你們的聲音和身形？”柳大人此刻不像是審犯人，倒更像是好奇了。

    如果林師爺在此，定會提醒他注意分寸，然而遺憾的是，林師爺還在家過年。

    所以，大堂上的問案，便有了一種近乎詭異的走向。

    “縮骨功和轉音術，是與易容術並修之法。”

    對於“姚湛娘子”的這些，柳大人嘖嘖稱奇，感歎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夏言扶額，大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管不顧。

    似乎察覺到了有些不妥，柳大人咳嗽了一聲又道：“那便將你們是如何殺害臨三巷段福夫婦二人，以及真正的姚湛夫婦之事細細道來吧。另外，張嬸兒可是你們所殺？”

    “姚湛娘子”那不大不的眸子，清盈水潤，透亮又懾人。

    她那隻空閑的手，別了別耳邊鬢發，方道：“段福夫婦，死的很快。隻一刀入了心髒，便喪了命。姚湛夫婦，也是一刀致命，致命傷和段福夫婦一樣，在心髒處。至於那張嬸兒，她那剛好來家找我，又因著我相公出去忘了關門，她便直接入了院子。也是趕巧了，我正去密室查看姚湛夫婦的屍體，順便添些墨籽，她剛好看到這一幕，為了不暴露，我便殺了她。”

    殺人在她看來，好似家常便飯一般，柳大人的眉頭不由蹙緊。

    “墨籽？那好似草籽似的東西嗎？”夏言忽然出聲問道。

    柳大人瞪了她一眼，使得她微微縮了縮脖子。

    “不錯，那是我苗疆一帶特產之物，能減緩屍體的腐爛速度。”

    夏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那高威縣遇春胡同的馮大為夫婦，以及他們的鄰居管清風夫婦，都是你們殺的？去報案的管清風，也並非原來的他？”

    “姚湛娘子”以一種讚歎的眼神看著柳大人道：“大人的，都對。馮大為夫婦的死因與段福夫婦、姚湛夫婦一致，也是刀入心髒致命。管清風夫婦，是我二人投了水之後再上岸，然後把他們的屍體扔到湖，造成他們失足落水的假象。”

    在她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姚湛”的麵色則變得越來越鐵青。

    他想逃，卻也深刻地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她。

    一個頂立地的漢子，武功卻比不上自己的女人，這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可從前，仗著她愛他比他愛她更甚，他沒少利用她，並慶幸她武功比他好。

    現在愛已逝，他的慶幸，變成了恐懼。

    隻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簪子，他卻深信，她能殺了他。

    正如他一直深信，她太過愛他。

    愛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卻沒想到，她不愛之後，他，更喘不過氣。

    這次不是被愛壓製的，而是被她身上的殺氣。

    問話仍在繼續，柳大人將筆擱置在筆枕上，又道：“那又為何要，放火？”

    問完他心底又哀歎道，子期不在，隻能他自己記錄的日子真是太淒慘了。

    “姚湛娘子”眸子清亮，聲音更是平靜：“一把火，燒了幹淨。”

    是啊，一場大火下去，什都燒沒了。

    尤其是在加了火油之後，便更無後顧之憂了。

    “可我不明白的是，你們武功高強，又精通如此精妙的易容手段，為何要這做？”

    不止柳大人不懂，在場的其他人，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