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疼痛拉扯，夏萊的聲音有種詭異的顫：“唐二，你別以為隻有我想置你於死地。沒有我。你早晚也會不得好死。”

    像是在大寒冬被人拎著一桶冰水迎頭潑下。我身體滯了幾秒，隨即蹙起眉來：“你什？”

    臉上的怪異越發濃鬱，夏萊冷哼著：“反正。我祝你永無寧日！”

    我還想與夏萊繼續對話下去，不料張代用力拉了拉我的手：“唐二。不要再浪費時間跟這種人廢話。她是沒刷夠存在感。不必再浪費時間。”

    應該是被張代這話戳得不得安生，夏萊拚命扭動著身體急急將雙眸落定在張代的身上。她把眼睛眯起半分作審視狀：“這種人？在你看來，我到底是哪種人？”

    就像是沒聽到夏萊話似的，張代繼續拽著我：“走吧。”

    雙目圓瞪。夏萊不死心似的呼著滋滋的粗重音。她猛的提高聲音：“唐二，之前曹景陽給你…”

    身體激靈著，張代驀然鬆開我的手。他以讓我應接不暇的速度返回去，他把手伸過去粗暴地扣住夏萊的嘴巴和鼻翼之間：“閉嘴！”

    用腳勾著不知何時已經滾到這邊的電用膠帶。張代一邊捂著夏萊的嘴巴一邊俯下半身撿起那膠帶，他沒有按照常規那樣直接把夏萊的嘴巴封上。他而是幹脆利落拉動著膠帶環著把夏萊的下半邊臉纏繞了幾圈。

    拍了拍手，張代回到我的身側。他用半鉗製的姿態擁著我的身側：“唐二，我帶你到醫院看看李達和胡林。”

    哪怕我穿的衣服足夠厚。可被拖拽那一路，我的後背估計沒血肉模糊也脫了一層皮。被張代這一個觸碰，我痛得打了一個冷顫，我急急抓住張代的手：“別碰那，疼。”

    就像是被蟲子蟄住般，張代疾疾把手鬆開，他的語氣滿滿焦灼：“傷到了？很嚴重？

    我搖頭：“沒。”

    我雖疑惑夏萊剛剛提起曹景陽她到底想表達什，張代的反應也讓我有所不安，但擔憂著李達和胡林想要趕緊去看看他們的心情淩駕在這之上，我無暇再浪費時間在此地與夏萊拉鋸套路，也沒有心思在立在此地，我勉強扯了扯嘴角：“我們走，去醫院。”

    臉上浮起濃濃混雜交織著愧疚的情緒，張代放慢語速：“走得了嗎？不然我背你？等會到醫院，先找醫生給你檢查檢查。”

    我再次搖頭：“我還好，自己走就行。”

    不願揣著那些疑惑和不安輾轉，從門口麵出來，隻有一條不夠一米寬的路，車停在外麵空地，還需要走一陣子，我架著張代的胳膊努力支撐起自己有些發軟的大腿，壓低聲音：“張代，剛剛夏萊提起曹景陽，你為什要製止她往下？我感覺她好像是要些什我不太知道的事。”

    可能是將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快速把我弄到醫院去做身體檢查這事上，張代明顯變得有些遲鈍，我這話了將近十秒，他才有反應。

    還好沒有什異樣，張代語氣淡淡：“唐二，我了解夏萊。她不是要些你不知道的事，她不過是在一切土崩瓦解之後，不遺餘力地刷存在感，讓你鬧心罷了。至於曹景陽，李達已經打點好，曹景陽後麵願意出庭指正夏萊教唆他犯罪，他也願意承擔他當年犯下的那些錯，關於他們的種種，交由法律來裁決吧。”

    深呼了一口氣，張代有些懊惱：“唐二，我是真的對不起。因為前陣子李達監控著夏萊得到的信息是，夏萊準備在下個周末給你設局，我就按照她的時間把該布置的往後延了延，我沒有想到她會忽然提前行動。是我大意了。”

    我知道就算是最好的獵人，也有疏忽得讓獵物逃脫的時刻，更何況夏萊她也不是那種四肢發達的野獸，她是一個擁有千變萬化心思的人，張代就算是心思再是縝密，也無法將她的善變算計其中。

    撐著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輕聲道：“誰也沒法預料到一個神經病啥時候會發病，張代你別自責了。”

    電光火石間，我猛然想起口袋的硬物，我騰出手來摸了摸，把它拿出來向張代晃了晃：“這個是李達在千鈞一發之際塞我口袋的，這個除了追蹤，應該有監聽功能吧？我當時套路了夏萊，哄著讓她把自己做過的惡心事如數家珍了一遍，這個應該可以作為給她定罪的輔助證物吧？”

    順勢接過這個黑色的物件，張代點頭：“有。張大有會不需要我多費唇舌，就主動過來把夏萊狠狠教訓了一番，就是因為在路上，你套路夏萊，讓夏萊親自將她的罪狀給他現場直播了一遍。要不然，張大有今晚很有可能會想方設法把這事大事化，他可能還會秉持著對我媽的承諾，給夏萊一個機會。”

    聯想到張大有剛剛與夏萊對話中的玄機，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正好揪住這個機會我問：“看起來，你爸收養夏萊，是另有隱情啊？”

    或者是對“爸”這個字有所抵觸，張代的身體略有僵硬，他好一陣才緩緩：“夏萊，是我媽一同窗好友與他人非婚生下的孩子。”

    靜默幾秒，張代的聲音變得有些幽幽然起來：“我媽的同窗好友，也是死於難產。”

    有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彌散上來，充盈在心頭橫串著，我趕緊的岔開話題：“張代，今晚怎沒看到劉鵬？他這會是什情況？之前戴秋娟的孩子老虎一直留在老家，今夏萊竟把老虎也弄過來了。還好孩子沒啥事，要不然我以後都不知道怎麵對戴秋娟。”

    張代眉頭輕皺：“劉鵬這個人心眼不少，他怕事情敗露被秋後算賬，他有留一手。他之前不管是幫夏萊做什事，他都有意用手機錄音做記錄，他還謹慎避開各種雷區，那些錄音可以作為指證夏萊的證物，卻無法對他造成什實質傷害。他前陣子被胡林迷得七葷八素的，為了增加好感他拿這事向胡林炫耀，胡林故意慫恿他用那個敲詐夏萊一筆，他這人卻是有賊心沒賊膽，胡林就自告奮勇幫他去敲詐，從而拿到了這個錄音交給了李達。原本胡林隱藏得挺好，但就在前，她莫名其妙的暴露了。胡林暴露，劉鵬慌了，他找到夏萊求饒，夏萊逼他表忠心，他這個喪家犬，居然渣到聽從夏萊的指使，讓他媽把孩子從老家帶過來深圳。他根本沒藥可救，他昨還妄圖把他通過非法途徑取得的利益收入轉到戴秋娟的名下企圖模糊罪狀，還好被李達截留住了。這時，這隻喪家犬應該是躲起來了。”

    頭皮一炸，我實在忍不住爆粗：“我靠他大爺的，人渣！”

    摸了摸我的手背，張代語速慢了幾度：“劉鵬這種人，為了自己的安危連自己的孩都可以置之不顧，他沒有人性可言，戴秋娟帶著孩，再回去跟他合住的地方，有可能會發生難以預估的事。唐二，不然我邀請戴秋娟到家來住上一陣，等事情徹底平複了再作打算？”

    老實之前戴秋娟搬走之初，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習慣，我時常希望哪還有機會與她同住一室，沒心沒肺的窮開心，現在張代主動提議邀請她過來同住，我自然是高興，可我也有自己的顧慮：“我不知道戴秋娟，還願意不願意湊近我。感覺她湊近我，就沒啥好事。”

    張代喉結微微一動，他再安撫般輕拍我的手：“戴秋娟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

    對話間，我們總算是走完了這條逶迤的道。

    空地上，戴秋娟抱著老虎坐在汪曉東那輛騷包的賓利，車門大開著，而汪曉東則靠在車旁，他叼著嘴，他竟在以給買糖來誘惑老虎喊他叔叔，讓他抱抱。

    看得出來，汪曉東他逗老虎，真的不是閑著無聊沒事找抽，他是真的喜歡逗孩子。

    不知是不是今晚再次經曆這一場驚魂，化險為夷後人變得思緒敏感起來，我忽然覺得汪曉東他當初逼著胡林打孩子，也並非像他表麵那堅決無情，或者在他的心麵，想要保全胡林安危的心思淩駕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