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杜百泉匆匆走近了督軍府紹廷的書房，一隻手捏著一張報紙，一隻手用力拍了拍書房門，臉色發紅，頗有幾分怒氣衝衝的樣子。

    房門從麵打開，杜百泉沒有理會開門的許副官跟他打招呼，徑自走到了紹廷的書桌旁：“少爺，外麵都已經亂了套了，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

    紹廷麵前擺著的報紙上，標題黑色的大字一下子映入了杜百泉的眼中，杜百泉猶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紹廷，又提起自己手中的報紙看了兩眼，遲疑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啊！”

    許副官關上了門走過來，略帶幾分埋怨地道：“這大的事情，少爺當然知道了，你來的時候，少爺正在看呢。連杜隊長你都這操心，少爺豈會不關心的。”

    杜百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了紹廷所指的對麵的椅子上：“我看見這報道，驚得不得了。這兩七事八事的，孟家、督軍府已經夠顯眼了。誰知道又出來這些事，雖然這是傅家的事，但是報紙上這一登，孟家又被拉在一起了。眼下正是你被委任督軍的時候，當然沒有這些亂糟糟的事情更好，也不知道是誰，發了這些閑話！”

    紹廷不語，許副官也不話。

    杜百泉見兩人不語，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報紙，遲疑道：“少爺，這該不會是，你派人發的消息吧？”

    許副官一聽，立刻變了神色，正要話，卻見紹廷淡淡地道：“不是我。”

    “我也想不會是少爺你。雖然這樣的報道還擊了傅家，但是孟家正在這個風口上，這……何況現在傅家孟家的關係很尷尬，什，人們都要多想。可是什都不，也許人們會覺得孟家對這件事沒有態度……”杜百泉有些語無倫次，隻好連連歎氣。

    “就是因為孟家在風口上，少爺整個晚上都在書房辦公事，幾乎都不曾睡，你還疑心是少爺了這些。”許副官還是忍不住為紹廷打抱不平。

    “杜叔叔是在擔心連城吧？”紹廷忽然開口，打斷了許副官的話。

    許副官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杜百泉微笑道：“這雖然的是傅家的事情，可是大姐一下子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更何況這些話要是讓大姐聽見了……”

    紹廷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少爺準備怎辦？”

    “我去找連城談談。”

    杜百泉驚慌道：“少爺，你是要告訴大姐嗎？可是……這……”

    紹廷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起身走了出去。

    連城坐在樹下的石桌旁，陰涼的樹蔭映在半片桌麵之上，將棋盤分成了明暗兩邊。連城的指間拈著一顆漆黑光亮的黑玉棋子，正在想著要往何處落子，忽然有腳步漸漸走近，影子投上了那一半沒有樹蔭的棋盤。

    “怎這早就來了？”連城沒有抬頭。

    “你也很早。”紹廷道：“今好些了嗎？”

    “好多了，就是在這與世隔絕，有點悶了。”

    紹廷見連城久久遲疑不落子，拈起了一枚黑子落下。

    連城抬起頭笑道：“觀棋不語。”

    “我來找你有事。”紹廷看著連城，在她對麵坐下。

    連城慢慢地收起了未完的棋局：“吧，什事？”

    “難道你就沒有什要跟我嗎？”紹廷注視著連城。

    連城一笑，反問道：“你這早來找我，難道不是要跟我些什嗎？”

    “報紙上的東西，是你讓發的？”

    “是。”

    “你為什不跟我呢？”

    “你這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連城淡淡地笑。

    “你……什時候知道的？”

    “從無錫回來的火車，停下的時候，我聽到了報童的聲音。”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

    連城笑著看了看紹廷：“怎，沒想到嗎？”

    “我應該想到的。”紹廷深邃的眼睛看不到底，但所能看到的，都是複雜得讓人難以看清楚的東西，“自從下了火車，你一直都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