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遠處樹下雙手抱在胸前、時刻不忘保持女俠形象的女子，遼以暢對身後老馬笑道：“我看這女子的架勢，不定真要跟你我拚命的，我可猜不準她是不是繡花枕頭，要是真有個什坐照入神的境界，我估計咱們倆今都得交代在這了。”

    老馬捋了捋胡子，不以為然地：“我老馬看人不萬無一失，但這種胸無城府的女娃娃，我還是看得準的。別她那一身女俠行頭明顯是名不符實，就算她真有坐照入神的本事，也絕不會殺了咱們。再了，我老馬做事有分寸，絕對不會給少爺您惹麻煩。”

    二人話間就若無其事地走到了樊梨麵前一丈處，堆著一臉和藹笑容的老馬老遠就開口道：“丫頭，咱們真是有緣呀，又碰上了。我們往南方走，你往哪去啊？如果順路的話，搭個伴也好啊！”

    樊梨冷著臉，也不跟這兩人廢話，直截了當地道：“不留下我的東西，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被這帶有幾分視死如歸的決絕嚇到的遼以暢閉口不言，咳了一聲轉頭看老馬，看他如何圓場。

    “丫頭，你就那確定那個拿你東西的人是老伯我？你有證據嗎？”

    樊梨剛想開口又沒了言語，約摸是自己也找不出什能證明自己判斷的證據，就幹脆：“我不想跟你們廢話了，我既然認定東西在你們這就一定不會錯，快交出來，否則本女俠對你們不客氣！”

    老馬低頭盤算了一會兒，貌似是覺得這樣下去有些無聊了，也就不再做欲蓋彌彰的無謂狡辯，點頭道：“嗯，不錯，你的東西在我這兒，不過我現在還不能給你，我們走到朝歌，你的東西自然還你，好不好呀？”

    聽到老馬親口承認，樊梨先是會心一笑，隨即不耐煩地：“既然你承認了你是偷東西的賊，還給我就是了，何必去朝歌，本女俠可沒有你們那清閑。交出來吧，我絕對不對外聲張，沒人會知道你們原來做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一直閉口不言的遼以暢聽到樊梨暗諷的話依然是無動於衷，這些話他這個混世魔王聽得多了，虱子多了不怕咬，他早已經對此免疫，當下反倒是眯著眼咧著嘴對樊梨做了個浮誇的笑臉，仿佛是在“多謝女俠誇獎”。

    這邊瘸腿老仆卻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道：“丫頭，知道我們這次去朝歌做什不？”

    看眼前一身俠女裝束的女娃娃並不搭話，老馬自顧自繼續道：“你想想，朝歌北麵是哪？武當山呀；武當山上有誰？‘中武當’陳中洛啊；陳中洛是誰？江湖上最最頂尖的高手啊！不瞞你，我們這次去朝歌，就準備上武當山，會會那個傳中做了下第一近百年的老不死！怎丫頭，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去見識一下那武當山老不死的廬山真麵目呀？”

    雖樊梨早聽聞了武當山陳中洛的傳，並且十分崇拜這一類江湖絕頂高手，做夢都想見識一下他們的風采，然而她還是克製住了心中的激動，不屑道：“陳老前輩是何等人物，哪是你們這種醃臢之人想見就能見的？你還真當我是三歲孩啊，這點常識會不懂？廢話少，玉還給我，咱們就此別過！”

    老馬眉毛微微上揚，自信地：“老馬我話做事，向來是板上釘釘，一不二。按尋常人嘛，自然是想遠遠望上那老不死一眼都難，可是你可別忘了，你身邊的這位俊俏哥是誰呀？那可是武寧王家的王子殿下呀！武寧王是誰？曾經的‘北帥’呀，十四年前他們之間的曠世一戰你不可能沒聽過吧？他們之間從那時起建立的深厚友誼你不會不知道吧？那如今北帥的兒子想見一麵這個昔日的好友，應該不算難事吧？”

    “行行行，你們武寧王府的人厲害行了吧？你們不去見陳老前輩他反倒還求著你們上武當山喝茶好吧？可問題是，本女俠憑什非要跟著你們去朝歌啊？你個老東西腦子燒了吧？”把老馬一通好罵的樊梨著就邁出一步到他跟前，伸出右手，“還給我！”

    老馬碰了釘子，卻並不氣餒，輕輕推開姑娘的手，接著道：“丫頭別那急嘛，老實跟你講吧，其實啊，我們這趟的最終目的地是西戎的九夷劍海。劍海是幹啥的？取劍呀！我老馬看人最準，那在囊雪街上遇著丫頭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女俠，女俠怎能沒有一件稱手的兵器呢？劍海號稱三萬六千劍，下名劍大半都藏在那，憑你的本事，要取一把好劍還不簡單？你瞧瞧我身邊的這位打就養尊處優的王爺，多少年了還是個通幽境，趕丫頭你那是差得遠了，可人家人窮誌不短，還想著這一趟好歹去拿一柄二品劍回來呢！

    “江湖人嘛，就得有這點豪氣，西戎那邊的江湖才叫江湖呢！三大宗派，出了多少的人才？就拿那個最新一代的劍鼎來吧，據不僅劍術在年輕一代中是絕對的一等一，人還生得俊俏，有‘璧人’之稱，那個少女見了不春心蕩漾？丫頭你一定沒見過武當山的‘放下’和摩詰寺的‘回頭’吧？嘖嘖，那可太遺憾了。人‘不臨放下路，不知離別苦；不登回頭，不解苦海涯’，幾百年的傳，真是要身臨才能知其境；還有啊，下四大堂排第一的朝歌知道吧，那可是裝得下兩百萬人的大殷帝都！雖在九國戰爭中毀於一旦，但也好歹留了些殘垣斷壁，不過要是再不去看看，過個十來年估計是朽得渣都不剩了——哎，了這多，我們也該上路了，再不走，怕是不能在黑前趕到菏澤鎮了。丫頭，咱們有緣再見！”

    老馬完就捉起韁繩，還沒踏出一步，樊梨忙張開雙臂攔住去路：“東西還我，你們愛去哪我都不攔著！”

    老馬對著樊梨笑笑，眼睛眯成一條縫，也不再什，輕輕推開她往前走了。聽老馬吹得花亂墜都快有點熱血澎湃的遼以暢看了看樊梨，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跟著老馬走了。

    樊梨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中人交戰。她一直以來自詡女俠，從就有一個江湖夢，可自己有幾斤幾兩樊梨心自然明白，要去劍海取劍，即便是最容易取得的五品劍她都不敢想，所以劍海取劍的動機她是絕不會有的。

    然而既然做了江湖夢，想真正體驗一把江湖生活的想法卻一直都是樊梨的夙願。那些總留在自己腦海的傳，像“老不死”陳中洛啊，十年磨一劍、劍神魏君白啊，劍鼎、劍癡、劍神什的，從來都是神往，做夢都想見一麵；還有那大殷的皇宮，究竟在焚毀前是怎樣的金碧輝煌、如今又是怎樣的淒慘悲涼，那聞名下的武當山“放下”、摩詰寺“回頭”兩條路，走在上麵到底是個什樣的感受，樊梨更是在腦子幻想過千百回——老馬的邀請，準確點叫要挾，怎能讓她不動心呢？

    可是，然而，不過······她好像又有一千個理由拒絕她——這可是兩個僅僅見過兩三次麵的一看就不是什好人的陌生男人，哪能這隨便就跟著人家跑到那遠的地方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