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男子的父親，並沒有花費太大功夫。

    就像我所的，找到恰當之人，正是我的賦所在——這並非與生俱來的能力，而是在我經曆一次瀕臨死亡體驗之後，如上的補償一般，陡然獲得的能力。

    憑借這種能力，我輕而易舉地確定了那位大叔所在的位置。

    幸而，對方也住在鎮上——似乎是一個類似於收容所的地方。那隻有一部電話，接通後七轉八轉，話筒才轉交到大叔手中。

    聽筒中，傳來一種近乎噪音的沙啞嗓音，仿佛一腳踩在隆冬時節的枯枝敗葉上。我不自覺地把聽筒從而耳邊移開了些距離。對方可能剛剛喝過酒，嗓門頗大，但話顛三倒四，咬字含混不清，語氣中還明顯帶有一股不耐煩的意味。

    直到我提起他死去妻子的事情。

    電話那頭「啊」的一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冗長的沉默，繼而，我聽到了隱隱的抽泣聲。不難猜想，他大概是第一次得知妻子過世的消息吧。

    良久後，大叔重新開口。

    他問我是誰。

    我告訴他，自己是不動產商，被委托處理她妻子留下來的房子。問他是否願麵談。

    大叔有些猶豫，權衡片刻後，才答應隔日在我的事務所見麵。

    大叔來到事務所時，是第二上午的十點左右。

    第一眼見到他，我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他兒子的相貌和他太過相似，簡直像是由同一演員飾演的不同年齡段的人物。臉型、眼睛、或是嘴巴全都如出一轍，甚至連蓬亂的頭髮和滿臉的胡茬都一脈相承。大叔身穿的破舊夾克和幾乎分辨不出顏色的長褲，表明父親的生計隻怕比兒子還要艱難。

    大叔先將我打量一番，似乎對我的年齡和職業抱有懷疑。

    當然，這是常有的事情，我不以為意。

    接下來，大叔拋出一係列顯然是精心考慮過的問題——大體上是宅子的現狀、產權問題、以及繼承問題等等，也詢問了她妻子去世的事情，並或多或少地暗示我是否與凶宅相關——畢竟，門口的招牌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凶宅不動產」幾個字。

    「放心好了，這些問題，之後都會一一回答的。」我放下撲克牌，笑眯眯地對他，「可現在首要任務，是去看一看那所宅子。」

    「現在去？」

    「現在去。」

    「你和我？」

    「不，你和她。」

    我再一次向沙發的方向示意。

    黑衣少女仍宛若靜物似地坐在那。漆黑的長發與黑色的裙擺不時微微搖擺，一如夜幕下的深林，清冷寧謐。

    「誒？那姑娘，一直坐在那？」大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