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之塔，東疆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可怕的存在之一。

    沒有人知道它從哪來，沒有人知道它為什存在，更沒有人知道創造它的人。

    界域之塔的開啟時間，地點也是完全隨機，沒有任何規律可循。它可以出現在天空，出現在海底，也可能出現在東疆任何一處角落。隻有在開啟前一到十年，開啟之地會出現大量的靈氣波動，各大宗門通過術道勉強推算出。

    東疆所有宗門唯一知道的是，界域之塔內隱藏著無窮無盡的機緣，多到近乎海量。大約隻有傳說中人族上古時代居住的神陸，資源之豐富才能和界域之塔內相提並論。

    “嗯，三百年前，真是一場噩夢呢。如果不是那次界域之行，青禾、寧海、宇文守，很多人都能活到現在。”守虎子依舊麵無表情，像是敘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大醫老人回憶道：

    “那一年在白陽宗，你還比我小兩輩，見麵得叫我師叔。未想一場界域之行，什師叔師侄的，整個白陽宗都沒了，也沒有這多輩分講究了。

    “再後來，逃到武尊山，遇到了他師父老人家，一起被收入天羽宗，輩分重排。你倒好，天賦、境界都比我高，見了麵，我得喊你一聲師兄。那時候的情景真是尷尬。”

    守虎子淡淡道，

    “今我守虎為天羽宗掌教，絕不會讓三百年前的悲劇重現。

    “屍鬼宗這些魑魅魍魎都能做到的事情，我天羽宗沒理由做不到。”

    他從牆架上的筆架取了一支朱砂筆，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將“豐溫書”、“夏憐”、“黎悅”、“應樂天”的名字一一填入其中，

    “符合條件的就這些人了吧，頂多在往年內宗和外宗弟子中挑選一些後補。不出意料之外的話，一年之後，就是以他們為首代表武尊山出戰了。”

    大醫老人頷首：

    “界域之塔的‘門’十分奇特，對進入者的年齡、境界都有嚴格限製，最高不得超過青靈境，也不得超過十八歲。符合這兩個條件的，應該隻有這一批內宗弟子。”

    這也是為何蕭白匣對今年授徒之事格外上心，屍鬼宗要在這一年插一手。

    十八歲以下，最好接近青靈境又不得超過青靈境的弟子，隻有這一屆弟子能完美契合。

    至於同被收入內宗的顧山，已經自動被兩位掌教忽略了。

    守虎子在四人的名字上停留了良久，若有所思，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豐溫書”和“夏憐”之上：

    “修煉到什程度了？”

    守虎子一向惜字如金，而和他相識三百年的大醫老人早已習慣了，知道他想要問的是什。

    “豐溫書，夏憐已經聞道境三重了，黎悅聞道境兩重，應樂天也快聞道境一重了。”

    同樣是內宗弟子四人，後兩者被守虎子基本無視。以他的眼界，六丹以下根骨，幾乎和炮灰無異。

    “太慢。”

    這是守虎子對豐溫書、夏憐的評價。

    大醫老人苦笑道：

    “他們畢竟隻是一群孩子……你不能拿當年我們的要求來衡量他們。”

    當年守虎子他們所在的白陽宗，規模不知道是天羽宗的數百倍。而三百年前進入界域之塔的一批年輕人，其中根骨最弱的也有七丹，是何等群星璀璨的一代！

    可惜，他們最終還是團滅了。隻剩下守虎子、大醫老人，極少數幾個人，像是喪家之犬般逃了出來。

    從此，守虎子變了，昔日那個樂觀愛笑的天才少年，逐漸變成了沉默寡言、穩重如山的強悍男人。

    無論過去多少年了，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三百年也好，守虎子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是，隻要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那座噩夢般的巨塔，那一天，所有同門走入“門”時的情景。

    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還有那個穿著青色布衫、梳著單馬尾的少女的背影。在進入“門”之前，最後回頭向自己的笑容：

    “楊師弟，我先進去了咯。半個時辰之後，我們按照原計劃，在塔中心匯合、”

    半個時辰……

    你說過，讓我在外麵等候半個時辰，可是這一等，三百年過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