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暗了下來，家家戶戶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皆不約而同地掛起了紅燈籠，一盞盞連成一串，紅彤彤的照亮了一片夜空。

    堂屋內，秦氏坐上位，左右兩邊分別是妤娘和秦毅，對麵坐著謹郎。

    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便是一副三世同堂的團圓畫麵，就連秦氏也在某一瞬間心生了一絲錯覺。

    早幾年秦毅不在，每次除夕她都是做了一大桌子飯卻隻草草的吃了幾口便失去了胃口，然後一個人忍著孤獨和冷清守歲到新一年的來臨。

    今年這樣的情景擱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今年多虧有了妤娘和謹郎，我才過了一個熱鬧的除夕。”

    妤娘聞言真誠感激道：“當初若不是大娘收留，我們母子倆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呢！”

    秦氏聽了連忙擺了擺手，“大過年的不說這個了，吃飯吧！”

    秦氏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色澤誘人，香味撲鼻，引得那隻兔子在桌子底下不停地來回打轉。

    秦氏發了話，幾人這才開始紛紛動筷。

    謹郎今日鬧騰的太厲害，晚上胃口比平日要好，一小半碗的餃子下肚仍意猶未盡。

    妤娘怕他吃太多了積食，隻給他盛了五六個，叮囑他多吃菜。

    謹郎低頭看了看碗空蕩蕩的幾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又轉頭看了看秦毅已經被堆得冒尖的大碗。

    正準備抗議時卻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忍不住驚奇地咦了一聲，“爹爹碗的餃子都是娘包的。”

    妤娘包的餃子最不好看，所以謹郎一眼便認了出來。

    妤娘聞言下意識地朝對麵看去，便見那個碗堆著的餃子不是太飽就是太癟，不是她包的還能是誰？

    隻看了一眼她便立即收回目光，恨不得將整個臉都埋進碗，耳根子開始隱隱發熱。

    不是嫌棄她的餃子醜？做甚還要盛那多，深怕別人發現不了似的，若是讓秦氏誤會了可怎辦？

    見秦氏的看著他的眼神愈發意味深長，秦毅不自在地微咳一聲，轉而瞪了旁邊的小家夥一眼。

    看破不說破沒聽過？話真多！

    謹郎癟了癟嘴有些委屈，爹爹為什又要瞪他？好難過。

    見妤娘的耳垂紅得快滴出血來，秦氏忍住笑意，連忙出聲挑開話題：“謹郎快吃飯，等會還要去城看煙火呢！”

    青州城內的幾個大富商每年除夕晚上都會舉辦一場煙火盛會，屆時不僅是城中人，附近十八鄉的村民都愛去看，很是熱鬧。

    想到又可以去城玩，謹郎聽話地低頭吃餃子，不再吭聲了。

    用罷晚飯後，秦氏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後道：“時辰還早，都去換上新衣服去。”又低頭對著謹郎道：“待會阿嬤給謹郎發紅包。”

    謹郎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紅包有什，但肯定是好東西，遂連忙拉著娘親的手回房間去換衣服。

    當初布料買回來時，秦氏因為眼神不好便在一旁指點，幾人的衣服都是妤娘做出來的。

    回到房打了水給謹郎和自己簡單地洗漱過後，妤娘拿了新衣裳給謹郎和自己換上，然後一起回到了堂屋。

    堂屋秦氏正坐在主位上和秦毅聊天，察覺出門口有動靜母子倆同時抬頭看過去。

    門口暖黃色的光芒下妤娘謹郎相攜走來。

    妤娘穿了一身杏黃色的襖裙，愈發顯得膚如凝脂，欺霜賽雪，纖細的腰肢被腰帶束住，不盈一握。墨發半綰露出一張如春日海棠般貌美動人的小臉，一雙杏眼水波瑩瑩，清澈通透，顧盼生輝。

    被她牽著的謹郎穿一身寶藍色棉袍，一張小臉精致如畫，好看得像是天上仙人座下的小仙童。烏黑透亮的大眼睛閃爍著活潑靈動的光芒。

    待看見了屋坐著的秦氏母子後，眸光一亮，鬆開了妤娘的手邁著小短腿跑到了兩人麵前。

    “阿嬤，爹爹，新年大吉！”

    小家夥聲音響亮，說完後雙手抱拳，學著大人的樣子作揖，活潑可愛的樣子逗得屋其餘三人露出笑意。

    拜年的話是方才在屋換衣服時妤娘教的，卻不知道這作揖是和誰學的，做出來竟也有模有樣。

    秦氏臉上露出慈祥的笑，一把將人拉到麵前，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遞了過去道：“謝謝謹郎，這是阿嬤給謹郎的壓歲錢。”

    謹郎眼睛發亮，接過紅包後，聲音軟軟地向秦氏道謝：“謝謝阿嬤！”

    秦氏摸了摸小家夥毛茸茸的小腦袋，隨後對著妤娘招了招手。

    妤娘幾步上前亦對著秦氏拜了年。

    秦氏笑著遞過去一個紅包道：“這是大娘給你準備的，拿著吧！”

    妤娘驚訝了一瞬，隨後連忙推拒道：“這可使不得，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何還能要大娘的壓歲錢？”心卻溫暖如春。

    以往在家中時，她給娘親拜過年後，娘親也會溫柔地笑著給她壓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