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風中有花瓣飄落，花會開，也會落，花開時應知有花落，因為花就是花，既不能不開，也不能不落，花園，朵朵梅花都綻放出了殷紅的花朵，一夜北風吹，花開知多少，落紅知多少，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望著草地上的落英，我平靜的心湖又蕩起一絲漣漪。一片梅花飛落，劃過我的前額，帶著淺淺的餘香，輕柔的吻了一下我的鼻尖，再悠悠劃入風中，借問梅花何處落，西風為媒嫁涯。

    家——一個久違了的字眼，就連落紅都有它的去處，可我——我沒有家，我什也沒有，我的家扛在我的肩上，我的家，隻築在心中。

    “明，想什呢？”不知何時，儀已出現在我身後，她的聲音很輕柔，輕柔得如梅花在風中綻放。我不經意的道：“你看這些梅花開得多美，特別是昨夜開得那些，可惜過不了幾，便會凋謝，雖清香宜人，但開落有期，縱使它眷戀它的美，也無可奈何。”一時我很自然地想起一首詞來，脫口吟道：“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共？”儀星眸中流露出了一絲憐惜，道：“這是宋人歐陽修的詞，我記得他的上闕是‘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從容，垂楊紫陌洛陽東，總是當時攜手處，遊遍芳叢。’明，你喜歡梅花嗎？”我笑道：“古人詠物詩中最為傳誦的莫過於梅，梅之魅力，不僅在它徹骨的冷香，那臨寒傲雪的風骨，都不是別的花卉所具備的。”儀一時也有了感觸，歎道：“是啊，寒梅香冷，臨寒獨放，一身的傲骨，都不是別的花卉所具備的，明，知道今是什日子嗎？今是我的生日。”“你的生日？”我不由一呆，儀道：“不錯，今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在我家有很多的客人，可我卻偷偷地跑了出來，因為我相信，有你的祝福我的生日一定過得更有意義。”我苦笑道：“你恐怕要失望了。”儀笑道：“至少你可以祝福我生日快樂，我的要求不算過分吧？”我歎道：“當然不過分，可我覺得重複沒什意義，你的生日、不快樂嗎？”儀神情一淡，雙眸中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茫然，幽怨道：“你怎知道我是否快樂？”我不由一呆，是呀！雖然我們也可算著是朋友，可彼此了解多少呢？真正的歡樂與否不是能看懂的，而是靠心靈去感覺，既然不了解對方，又如何明白她內心歡樂與否。我強笑道：“雖然往事對我來是一片空白，但我相信、在生活中，你一定是一位像活在童話中的公主，公主是沒有煩惱。”儀歎道：“不錯，在生活中，我就像是一位活在童話中的公主，公主沒有煩惱，因為她還是一位不懂事的公主，我本來也是沒有煩惱的，現在的心情卻有點沉重，一點也快樂不起來。”“為什？”我有點糊塗了。儀歎道：“我也不出個所以然來，昨我還很快樂，今卻怎也快樂不起來，我想是你剝奪了我的快樂。”我苦笑，也隻能是苦笑。儀感歎道：“你昨日的一番話，讓我感觸很深，整個晚上都難以入眠，也就是在一夜之間，我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是呀，人生是選擇的曆程，每個人都在變，無論是改變自己，還是改變生活，隻有不變的求改變，生活才有新意，鮮明的色彩，這也是對生活一份的激情，你得不錯，我們該由生活中，學會如何取舍，隻有忘記昨，明才是一個新開始’。我歎道；人生的長路上，時時刻刻何處不是新開始，我們所過的每一每一刻、既是終點也是起點，也不一定要忘記昨，因為，在每個人的一生中，都不能沒有回憶，重要的是，看清昨，認識自己，才能更好的麵對現實，理智的選擇屬於自己的生活。”儀的神情一時有了一種深沉的思考，“明，你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有內涵，如一座丘，忽的拔地而起，化作一座雲霧繚繞的山峰，讓人仰止，也憑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我想，我不會再執著於你的過去了，正如你所的那樣，憶中人，夢中人，不如憐取眼前人，無論往事如何，眼前的才是真實的。”我心一酸，感歎道：“謝謝你，儀，但你錯了，我既不是丘，更不是山峰，我隻是一塊石頭，一塊玩冥不靈的石頭，其實無論是丘，山峰，還是一塊石頭，都有它自身的價值，隻是它的價值要等到適當的時候，才能得以體現。要改變，真正改變的是你自己。一夜之間，你對生活的感悟不也讓人不可理喻嗎？”儀無語，隻是靜靜地望著我，眼眸深邃而複雜。我理解她的心情，人性總是好奇的，當下笑道：“今是你的生日，我沒有什禮物送你，隻有一個祝願，隻要快樂，別在意生日怎過。”

    儀道：“明，我明白你的意思。對我而言，這便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以前，四康過生日都會有一個聚會，可今，我心卻一點概念也沒有，這是為什呢？”

    “人總是在成長中貼近生活，因為你在成長，生活也是矛盾的，成長也得付出代價，失落便是其中之一，心有了失落，才會有追逐，也才能體會生活的意義。”

    “是啊！有失落，才有追逐，才知道珍惜，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便體現在我們追逐生活的過程，夢與現實夾縫中的拚搏。你的腿應該沒事了，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我不想勉強自己，因為我不是她所熟悉的明，不想欺騙這份友誼，可轉念一想，今是她的生日，她在生日之際，還記得我這個受傷的朋友，盡管我是生活中的明，但有什理由拒絕呢？

    楓林、已不見那如火如霞的的楓紅，因為寒冬，它的生命已由奇絢歸於平淡，留下無數的禿枝，赤裸著身子，寂寞的守候著春的承諾，我們默默的走在林間，人無語，鳥忍聲，仿佛都不忍敲碎它的寧靜。

    “可惜秋過去了。要不然、走進這遍楓林，你便會覺得走進了另一個世界，踏著滿地的楓葉，在風起的時候，紅葉飄揚，勾勒出一副令人心醉的畫境，會讓你覺得如置身在夢幻中一般。”儀的語音幽幽柔柔、帶著無限的向往，似乎也有那一點惋惜。

    我笑道：“這沒有什遺憾的，霜染楓紅，秋是輪回的季節，落花帶給每個人的不都是惋惜，正所謂，落花不去，新蕾何來？花開花落，春華秋實、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你看這片楓林，看上去，倍顯蕭條，你可知、它的每一枝孕育著多少新的生機，隻待春風吹覺醒。”儀道：“那可不一樣，因為任何事與物，都會在光陰的長河中，隨歲月而改變，世上沒有美的風景，因為那份美，取決與欣賞美的那份心情，縱使一切都沒有改變，可人的心情呢？”我一時無言以對。是啊！真正的美，不在眼中，而在我們的心。“明，我能知道你剛才心想什嗎？”

    我苦笑;我在想什呢?如果剛才我的腦子隻是一片空白，就連我自己都不過去，可真正有什感悟，心卻沒有具體的概念。”“你什有沒想，又什都在想，隻因為你的心緒太亂，理不出一點頭緒，我很希望為你做點什，真的，你的改變、可能讓人心覺得有點遺憾，而更多的卻是欣慰，因為你從沒有如此真實過，你不再是昨那個孤高氣傲、自以為是卻又心靈脆弱的明了。涅槃重生後。能告訴我，對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嗎？”

    “我是一個夢，一切對我來，都是不真實的，儀，我謝謝你的理解和寬容，我知道你心有個結，一個無法解開的結，我沒有過去，即使有，在我的心也成了永遠的過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儀一臉的疑惑，“明，你能不能的明白一點？”

    “有些事，根本就無法明白，譬如一棵桃樹，經過嫁接後，它結出了另一種果子，你能告訴我，改變的是樹還是果呢？”儀一臉的茫然，漸漸的，她的眸子多了一層霧一樣的東西，幽幽歎道：“雖然我不明白你的真實含意，也回答不出你的問題，卻有點理解你心中那份無奈了。我不知道是怎回事，也不知道對你是一份什樣的傷害，但我知道、有些事，你根本無法忘懷，也不想忘懷，正如你所，生活中不能沒有回憶，一個人當心中的痛楚無法向人傾訴時，便隻有借助回憶，以慰孤獨的情懷。明，我無法體諒你心中的無奈，現在，我隻想對你，當你的心懷敞開，要找一個人傾訴時，請別忘了我這個朋友。”

    我心一熱，笑道：“放心吧！我不會令朋友失望的，時間不早了，別忘了，你家有客人在等你呢，因不能參加你的生日晚會，隻能對你一聲抱歉，見到阿康他們，請代我問候一聲。過去的一切對我來已不存在了，也不重要了。無論日後的生活如何變遷，我都會珍惜四康這份友誼的。這是我今生不變的承諾，我在此再一次祝福你、生日快樂，好過。”“謝謝——”儀鮮花般的臉上，泛起了幾許令人心醉的醉紅，真正的人比花嬌。

    杯仍在，酒可斟，西風冷，意纏綿，留取一抹心痕刻在眉間，任盡東風吹不展。

    何先生獨自坐在台上，身前置一張矮幾，幾上一瓶白酒，兩個酒杯，一碟花生，看上去頗有幾分舉杯邀明月的清逸，雖然他平日喝一點酒，卻不常飲，一個人在台上獨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尋常的時候，總是和二叔在一起對飲，也總是淺嚐為止，況且今夜，夜更深，西風冷。下酒菜居然簡單到一碟花生米，還有那個多出來的杯子。我知道他心有許多事，其中不乏傷痛與無奈。我一時又莫名的想起了，《夢如昔》的故事，心有著一種沒來由的心奮和激動，臘月初八，一個平凡而特別的日子，見到我，他顯然很意外，“明，你怎到台上來了，上麵很冷，你的身子骨還沒有完全複原，當心別感冒了。”他不自覺地將外衣脫下來給我披上，我沒有拒絕，因為那是多餘的，心不自覺的感到一股暖流，心的溫暖不是來自那件外衣，而是那份親切的關懷。“你別為我擔心，明還沒有那柔弱，我知道你真正擔心是什，其實，你最了解，我的腿已沒什大礙了。”

    何先生笑道：“明，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就該好好的珍惜自己，難得今夜有月，你是十分滿月美，還是喜歡六分新月？”我心中一動，“十分滿月雖美，卻是一種淒美。我們都明白，月兒盈虧的定律，而它所謂的圓，也隻是我們概念中的一個圈，而新月則告訴我們，希望就在明。葡萄美酒夜光杯，不一定是真正的享受。”“喔，怎呢？”何先生直了直身子，眉間仿佛有了一絲笑意。我歎道：“你聽過月思這個詞的由來嗎？你理解它的含義嗎？月的朦朧意境就是相思，一個人月下獨酌，美酒也好，香薈也罷，又有誰在真正品味清風明月帶來的那種感覺？月思，非人既物，非物既人，既有所思，難免有傷情懷，碧海青夜夜心，不正是它最好的詮釋嗎？今是個特別的日子，對不對？”何先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未曾言語，“每個日子都是平凡的，它之所以特別，是針對某些人，特別有意義的時間定格。我可以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嗎？”何先生笑了笑：“你不覺得我們聊得很愉快嗎？”接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其實，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獨的在一起，以這樣的方式聊了。”

    我忐忑地問：“你能告訴我，女人的心是什顏色嗎？”何先生伸出去握酒杯的手，一下僵在空中，不管他有什樣的心理準備，也不曾想到我有這一問，他先是一呆，然後，便沉默了，好一陣，頗有深意地問，“明，你認為該是什顏色？”我簡單的了四個字“女人藍心。”他的神情刷的一下變了，變得有些僵滯，我的心也隨著這一顫，深深地震撼了，可我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並業那隻是一個故事啊！何先生很快的恢複了平靜，笑道：“想不到你二叔會把這一切都告訴你，據我所知，他知道的似乎也沒有這多。”

    我的心一時在顫粟，愛一個人並不容易，割舍自己的愛情更不容易，要淡忘一個人的愛就更難了。可他竟將自己的感情埋得那深，處理的那好。

    一時我心感到一陣沒由來的悲傷，感慨之餘，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脆弱。“二叔告訴我的隻是你們的過去，我還不知道他們後來的故事。”“後來的故事？你——”何先生欲言又止，最後無奈的搖搖頭。

    “二十年的婆娑歲月，在時間的長河，隻不過彈指一瞬，但是，在一個人短暫的一生中，又是何其漫長，如果人生是靠回憶堆積而成，那她今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你不覺得當初的選擇對自己太殘忍了些嗎?“

    何先生感慨道：“愛就意味著犧牲，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一點點犧牲又能算什呢？我明白你的‘月思’的意境了，月的意境就是相思，相思雖傷情懷，待你幾番思量後，你便會發現，追憶的情懷也是一種享受，一份擁有，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她，愛是給予是祝福，隻要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所愛的人能得到幸福，便沒有什可遺憾的了。明，陪爸爸喝一杯怎樣？”“我歎道；如果一個人的心已醉，任何美酒對他而言都不過是杯白水，這又是何必呢？你的話雖沒有錯，可你卻錯了。生活中、有太多的事缺乏理性，況且是人的感情。你的犧牲本來是成全她，讓她得到幸福，以你對她的了解，當她明自你在犧牲自己成全她，試想，她會活的開心嗎？我痛心的告訴你，你的犧牲不僅為自己埋下了永的相思，也間接造就了另一個人的不幸，更可悲的是，那個美麗、善良、擁有一顆藍心的女子，你為她犧性了自已的情感，反而毀了她一生，因為她忘不了你。她對你，一直心懷深深地自責和愧疚，所以，她一直活在憂鬱中，到美國以，在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後，生命的熱情便已燃盡，隻將美麗留在人間，也許她回來了，也許她迷失在遙遠的他鄉，找不到回家的路。”

    何先生的神情很平靜，既沒有傷痛，也沒有激動，甚至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在商海沉浮這多年，他已經自最真實的情感埋藏在心，他隻是默默地望著我，目光似有詢問，似有所答。我歎道;

    “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明白這一切的，其實後來的事，你的心早已有了答案，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屬於你們的故事，那就證明，它不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是啊！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