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城外北方的荒山野嶺中,有行色匆匆的一群人在翻山越嶺。當他們攀上一座山頭,察覺到背後的動靜,回首眺望時,無不因代州城上的異象而震驚。
作為元神境修行者,他們當然清楚,那是王極境的高手在交鋒。
“黑白二老敗了......我們走!”
片刻後,為首的元神境後期修行者,麵色難看又驚駭的下了這個結論,而後便帶著十來個自己人全速離開,隻將一個瘦弱的身形留在原地。
按照之前的安排,如果行動成功,他們會返回代州城附近,跟自己人接頭,一起參與接下來的行動;如果行動失敗,就必須立馬撤離。
至於隊伍中承擔魚餌角色的那個人,此時已經用完了,行動若是成功自然是交給範式,現在則這種情況則不必費力帶上。
被留下的人修為不過禦氣境初期,身上還有傷沒有痊愈,無法跟上這些人。
皎潔月光灑落她的肩頭,耳後稍顯淩亂的青絲被山風不斷卷起,不遠處的叢林似有野獸的嗚咽聲。崇山峻嶺間,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身旁隻有一棵同樣孤零零的白臘樹。
她沒有孤零零的感覺。
她對這種感覺早已習慣。
任何習慣形成的久了,自己都會漠視。
她知道自己追不上那些離自己而去的人,她也沒有呼喊,她隻是靜靜站在原地,目不轉睛望著代州城的方向。
兩者相距數十,中間還有山巒疊嶂,她腳下的山頭並不很高,所以在彼處半空的異彩流光消逝後,她就注定了什都看不到。
但她依然在看,看得目不轉睛。
她眼神熾熱,麵色癡迷,幾近瘋狂。
那是力量。強大的力量。淩駕於萬人之上的力量!
世間還有什,比擁有這種力量更加重要?
她在一塊灰白的山石上坐了下來。
第一次意識到力量的重要性,是在什時候?對了,是在自己十歲那年,也是父親戰死的第二年。自己怎會忘記呢,那天可是除夕。
那天清晨,如往常一樣,自己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起床,忙忙外幫賣湯餅的母親出攤。那天真的好冷啊,三尺積雪正在化凍,自己紅腫的雙手碰了幾次清冷的水,便早早失去知覺。
但自己依然很開心,因為母親說,今天街上人不多,可以早些收攤回來包餃子,晚上好好吃一頓。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餃子,想起那個味道就忍不住想流口水,做什也不覺得累了。
自己問母親,這回的餃子能不能做肉餡的,能不能做一大鍋,可以一直吃到飽。母親邊忙著手的活計,邊回頭笑著說,這次要做很多餃子,吃到吃不下為止,吃三頓!
自己高興得跳了起來。
可惜的是,還沒等到收攤,母親就跟人起了爭執。對方是一個糧店的東家,他們有正經的鋪麵,不像自家隻有一個湯餅架子,是街道上的體麵人。
可他們嫌自家的湯餅攤離他的鋪麵太近,湯氣飄進去壞了他家的糧食味道,總是跟自家不過去,時常給自家攤子潑水。雖然沒有明目張膽潑到人和湯餅架子上,但總會讓不少來賣湯餅的人望而卻步。
那天,母親跟他們吵了起來,吵到激烈處,對方動了手。
他們家有男人,自家沒有。自己的父親已經戰死在沙場。所以母親被打得很慘,頭發的血流了一臉。
隻記得當時的自己又氣又怕,可無論自己衝過去如何拳打腳踢,撕咬對方,都無濟於事。對方一抬胳膊,自己就翻倒在角落,跌進了白雪化開的泥水,腦子發懵。
那個除夕,沒有餃子,隻有母親的藥罐子。
趙玉潔回想到這的時候,收斂了思緒,過往的不好記憶多思無異。既然自己還活著,就必須往前看,將腳下的路走下去。
脫離了趙氏,就又回到了“無依無靠”的日子。不過這也沒什,自己現在十六歲,在趙氏不過呆了兩年多,在進入趙氏之前,自己早就學會了如何生存。
隻是,沒了趙氏這棵大樹靠著,沒了趙寧那個傻子幫襯,修煉需要的資源就斷了來援。如今自己已經成了趙氏的敵人,往後必然會被趙氏修行者追殺。
說不定,朝廷也會發下海捕文書。那樣的話,自己好不容易招攬的人手、形成的勢力,隻怕也會很快散去。
而且自己還隻是禦氣境初期,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局麵?
她站起身,麵對空曠寂寥的荒野,想要縱目遠眺,視線卻被群山阻隔,根本看不遠。這天下縱橫萬,城池村鎮浩如煙海,卻難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難不成,自己要躲進深山,做個餐風露宿的野人、強盜?
自己已經十六歲,這些年自認沒有虛度,每時每刻都在努力的追尋力量、強大自己,為何到了如今,還是要麵對和十歲那年一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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