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山街與常府街交匯的路口,金陵人稱:街口。這有金陵最有名的飯莊,匾額上提徐達將軍手書,涵玉樓。樓門正楷楹聯,分書左右:獻納雲台表,功名良可收。
南芥和陸安先後於涵玉樓前駐馬。
涵玉樓原叫朱玉樓,後諱國姓,改名於今。
馬還未定,門口招呼的二便奔了過來,聲音洪亮:“是陸家的公子?!的在這等候多時了,方……”
沒等這個二完,門口又出來一人,是這樓的掌櫃,上來就是一搡,二一下沒站穩,竟滾了出去,引得路人多瞧上一眼。
南芥的馬生性單薄,又受此一驚,免不得揚起前蹄,多虧墜馬的廝機靈,才勉強穩住了馬。
“對不住!對不住!”掌櫃忙作揖陪不是:“公子受驚,公子受驚。”這掌櫃陸安和南芥都不認識,想必是新來的掌櫃。
“不挨緊的,我這兄弟沒這氣。”陸安一躍,從馬上下來,又過去扶了摔倒的二:“倒是這兄弟犯了什規矩,偏要搡他?”
給南芥牽馬的廝在地上置了馬凳,南芥才下馬。
掌櫃道:“剛才廳昏暗,惹我眼花,隻看見我家廝朝您招呼行禮,未向這位公子招呼,遂激動衝了出來,不想勁使大了些,驚了這位公子的馬駕,著實發昏了。著實發昏了。”
“你沒看錯,他的確還沒來得及招呼我。”南芥道。
“對對!隻不過我的馬先到而已,這個兄弟還沒來得及招呼我南兄。”
“原是這樣的誤會,所以才自己眼花,不過也怪這廳昏暗。既然兩位公子雅興至此,我馬上命人把廳的燈盞上,也要有歡迎貴客的架勢。”
南芥倒也不願與這些人叫板,方才那二的確越過了他的馬,而先去招呼陸安。
【二】
掌櫃招呼著往走,越過門廳,南芥注意到廳的雀替與他上次來時不同,換了樣式。又往打探,陳設似也變了。
掌櫃邊走邊問,越發客氣:“南家公子,陸家公子,咱們是堂座還是雅座?”
陸安望了望南芥,南芥道:“自然是雅座。”
“哎呀!可也不巧!兩位客官知道,臨近春考,各地考生紛至遝來,不免有些在此歇腳,恰巧這會沒了雅座。若是兩位公子願意稍等,我便率先與你們安排座位,或是不願等了,堂座也有僻靜的所在?”
“這樣啊!”南芥還在猶豫。
“六部衙門的雅座可在?”陸安忽地問道。
掌櫃猶豫了一會,有些吃驚:“在下冒昧,陸家公子這問?難道可借六部衙門的方便?”
“工部王大人的外甥,王大人的親姐姐是我的祖母,!”又指了指南芥和自己:“我倆與王大人的姐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可還方得了六部衙門的便?”
掌櫃一頓:“算得算得,我馬上叫人安排!”又用地道的金陵官話朝上一嚷:“二樓!荷華!”
六部衙門在涵玉樓有四間可供招待的房間:扶蘇,荷華,喬鬆,遊龍。四個房間中,數荷華廳巧精致,也是僻靜的所在。
【三】
陸安與南芥方在荷華廳中坐定,廳外二便引進一個少年,少年與陸安年紀相仿,卻又更些,名喚伍,是陸安的研墨陪讀,也是陸家廝中最不尋常的一個:時年,陸安的母親病故,陸家祖母去盧龍山禱告,路過山腳半亭時撿到一個男嬰。陸家祖母自覺意使然,便收留他做自家廝。適齡後,也陪陸安讀書,陸家祖父還曾送他去武社習武,頗有些功夫。
陸安一見是伍,忙叫他坐下。陸家的廝,也就伍有這樣的待遇,若是隻有南芥和白鷺,伍是能夠與他們一起坐的。
“船定好了?”
“訂好了,商船太早,所以定的客船,晌午出發。”
“客船?那要晚兩才能到達京城吧。”南芥道
“嗯,客船是要慢些。”伍答。
“莫不是白鷺逃了,不定能搭上官運的船,最快兩就能進京!”陸安道。
“官運並非日日發船,隻等船就用去幾,還不一定比客船快呢!”南芥道。
“好不提她的,不仗義的家夥!”陸安道。
“明明是你提的,況且,不定她是有什要緊的事。”南芥道。
“要緊的事?”陸安把頭轉向伍:“昨遞帖那個,回來怎的?”
伍猶豫了一會:“是,出去忙了。”
“遊玩!是遊玩!”陸安搶道。
“不是遊玩,是散心。”伍辯道,
“你這不是知道?哎呀!什時候我最親近的人都要維護別人了!”陸安故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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