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陸安躺在木床上,枕著手,宛若睡著。
他在思考今發生的事情,倒不是那封信被伍銷毀的事,而是他回到家之後的事。
【二】
陸笙,陸安的祖父,卅年前於金陵白手起家,至今,已經把陸家的金匠鋪子做到了應府第一,許多達官貴人因一件可供炫耀、獨一無二的首飾而有求於陸家。
陸家的成功,除了陸笙的人和,金陵的地利,還離不開大明憲宗的時。大明的憲宗時代,是經曆了土木堡之變,奪門之變後難得的穩定時代。
陸笙的原配夫人,是時任南京工部尚書王大人的親姐。街上的人都道陸安是何等的幸運能生來富貴,卻也不知他幼喪考妣是何等的不幸。
陸家處世向來低調,從宅邸可見一斑。陸宅坐落在一個離三山街不遠,卻又不知名的內街上,分東、西、中三個院子。東西院都不大,西院南北各三間,是供師傅們研究圖樣用的工房,東院隻北麵三間,是僅供陸笙使用的書房。中院稍大些,東西兩廂,北拓三進,各有五間,正房向東,穿過一處巷,可見宅邸的後花園,陸安便住在這,曲徑通幽,是念書的好地方。
黃昏,陸安還未踏進中院的花門,便聽到麵的爭吵聲,好像是祖父母的,再往走,想試著聽聽清楚,吵聲卻停了。
這時,老六從正堂的廳出來,巧與陸安打個照麵。
陸家老六,原是跟著陸笙創業的夥計,後因辦事妥帖,被陸笙調到中院管家,忙時也幫忙照看鋪子。
“少爺回來啦?”
“啊?啊!對!我剛才在外麵聽著好像有什聲音?”
“聲音?什聲音?”
“人的聲音,兩個人吵架的聲音?”
“吵架?怎可能,我一直在麵,我怎沒有聽到。”
“沒有聽到?想是我聽錯了,正午與南芥偷飲了幾杯。”陸安故意放低了聲音,“別跟二老,他們不讓我飲酒的。”
“幾杯竟能把你醉到幻聽?”老六湊近聞了一下:“哎呀!還真是有些酒味,你呀,還是別進去了,免得被聞出來。”
“有味道?我很注意的”,陸安昂起袖子,使勁聞了聞,“南芥這家夥,我隻意思一下,沒想到竟給我這樣烈的酒”,轉身就要走,又反過頭來:“先別跟二老我回來了”,罷便溜走了。
其實,陸安中午並未飲酒,這是南芥力勸的結果。
【三】
此時,陸安睡不著,腦子想的全是祖父母吵架的事,畢竟,上次他倆吵架的時候,自己還沒出生。
“伍!伍!”陸安還是把伍叫了過來。
伍睡在陸安另一邊的側房內,且聽嘶吼,以為出了什事,拾起劍,奪門進入陸安的房間。
“你去,把滿姨叫過來。”
滿姨,陸安祖母自娘家帶來的隨嫁丫鬟,比陸安的祖母稍,原喚滿,如今,家上下都喊她滿姨。
“這晚了?”
“她肯定沒睡,你隻管叫她來,我有很重要的事吩咐。”還未等伍點頭,又冒出一句:“躡手躡腳,別被二老聽到。”
伍的輕功了得,快走如風,不擾蟲鳴。
“少爺要問什?我可什都不知道。”滿姨緊了緊身上的扣子。
“你怎知道我要問你些什?”
“不然呢,這晚叫我來喝茶?”
“大父是不是不讓你告訴我他們吵架的事。”陸安常稱祖父叫“大父”。
“啊?”滿姨的臉上寫滿了疑慮。
“陸老六都跟我了。”
“那個家夥!”
“別緊張,你要不願,我自不逼你。叫你來,隻想問問今你們去靜海寺的事,別無其他,這個大父沒囑咐你保密吧。”
靜海寺,位於金陵盧龍山北麓,是金陵最大的寺廟。今,滿姨曾陪陸家祖母前去進香。
“哦,倒也沒什。”
“到底怎回事?”
“一切照常,就是碰到那個牙婆子晦氣了,老爺不讓跟你就是怕你多心。”
“反正已經多心了,不如個明白,讓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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